Abysmal Sea

看到微博上那条“暗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一下子勾起了好多回忆，一时鸡血写了周黄的暗恋，有评论下看到的梗，也有自己从前的一些心情（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

暗恋这件小事

黄少天偶尔也会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在同龄人还羞于启齿或者干脆以哄闹掩饰情情爱爱这方面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有些不太正常——他喜欢坐在他后桌的周泽楷，在还不知道喜欢为何物，在年少无法实现任何承诺的情况下。

即使是到现在黄少天也会很奇怪自己当时究竟是喜欢上周泽楷哪一点，也许是因为他长得特别好看，也许是因为他沉默寡言看起来很好欺负而莫名其妙滋生的一点保护欲，最后膨胀成为无法抑制的怦然心动。

和周泽楷真正认识起来是在高一，之前虽然两个人在同一所初中上学，但由于隔班如隔山，周泽楷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黄少天也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和在放学路上远远见到过几次，直到高一入学时被分到前后桌才渐渐熟悉起来。

说熟也不过是黄少天单方面的，周泽楷是老师们眼中的优等生，跟黄少天这种整天吵吵闹闹，隔三差五还被叫去办公室训话的学生自然不同。每次教数学的老头看到他在课上做小动作时总要恨铁不成钢地念叨几句：“黄少天这个同学啊，其实聪明是聪明的，但是怎么不多学学人家周泽楷又安静又好学呢！”黄少天只能默默闭上嘴巴，装作生气的回头瞪几眼周泽楷，然后正对上他平静无辜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心跳如鼓，讪讪回过头之前再踹一脚他的课桌泄愤。

暗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大概是会窃喜外界将他们放在一起的每一次对比，然后面上故作凶狠的反驳“我跟那个无口有什么好比的”；会在运动会之前磨了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好友很久才求到一张自由通行的记者证，只为在三千米长跑时在终点迎接对方；会每天老老实实排着队去做课间操，默默数着拍子，然后趁着体转运动时光明正大地转过头去看他；会忍不住在偌大的校园里随时搜寻对方的身影，如果真的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倒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假装四处看风景就是不看周泽楷；每次在教室里故意转过头去和隔了好几个位置的徐景熙说话，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结果却被无情揭穿“每次眼神都晃来晃去最后才转到自己身上”，昭然若揭的别有用心，偏偏当事人浑然不觉。

黄少天还记得高一那年的圣诞节，英语老师别出心裁地要求每个人准备一份小礼物在课堂上交换，无所谓贵重与否，但要求一片心意，并且附上自己的姓名和祝福语。黄少天那天回家路上路过文具店就随手买了支钢笔，装模作样请店员包装了一番就交上去了，后来分到谁手里也没看到，只是周泽楷手里那个红色带蝴蝶结的方盒子实在让他不能不在意。课代表分发礼物的时候他就开始闭着眼睛默默祈祷，直到有人对他说圣诞快乐的时候他才睁开眼，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周泽楷准备的礼物！简直花光所有运气，黄少天心想，然后无视掉周围女生各种嫉妒的视线假装镇定的接过来，其实手心早就因为激动而开始冒冷汗。回到家后他才迫不及待的坐在地上拆礼物，怕弄坏包装纸还专门向朋友借了美工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撕开粘合处，最后完好地抽出盒子的时候黄少天才松了口气，打开后一看又是开心又是惆怅，开心的是这份礼物还好是被他拿到的，惆怅的是周泽楷这人真的好没想象力，满满一盒糖，中间还埋着个许愿瓶。

这在当时的女生中倒是很常见，大多数女同学喜欢写写新年愿望或者关于成绩的期许挂在各种能挂的地方，大约是起到激励自己的作用。好你个周泽楷，要不是礼物被我截了，指不定就暗地里和哪个妹子眉来眼去了！黄少天愤愤想着，一边把剥出来的糖纸压平叠好重新放回盒子里封好，嗯，糖倒是很甜。许愿瓶他舍不得用掉，只好也像周泽楷一样埋在一堆糖纸里，依样画葫芦地绑好蝴蝶结后郑重地收进了柜子里。

那时候语文老师会把每次考试的优秀作文打印出来在讲评课上交流分析，作为尖子生的周泽楷自然每回都少不了被分享。他会写“天赐的机缘不单单是黄粱一夜，金榜题名，马蹄风流看尽长安繁华的快意，也有夕阳西下，寒鸦野渡，一夜钟声空鸣的落寞。爱这世间失意事，方得人间得意事。”，也会写“春江花月夜，海边踯躅的人若听倦了潮鼾，便倒提江水，叠波为梯，一跃而起，恢恢大网一撒，去网罗浮在空中的鱼群。”黄少天曾在夜里一句句反复咀嚼，再偷偷将他的部分剪下来贴在日记本上，一边腹诽明明话都不讲，写出来的作文却那么拗口复杂，简直闷骚。

再后来高二分班，黄少天以为周泽楷会选理科，于是抱着整个高三都要被“理科上”的必死决心填了理科，分班结果出来才知道周泽楷竟然选择了文科，两人刚好隔了一个班级，他也不好意思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只是每天上厕所的频率更高，硬被拉去陪同的郑轩喊着压力山大，偷偷抱怨“每节课下课都去厕所简直快得病了！”黄少天才不管，路过文科班教室时故意大声和周围人说话打闹，希望引起教室里某个低着头看书的人的注意，自己的眼睛却不敢往里面看。

也会算准周泽楷每天去办公室的时间——那时候他依然是老师的宠儿，虽然不爱说话，却还是被老师提了当课代表，每天收收作业再交到办公室。于是每次黄少天总能在楼梯的转角处“刚好”遇到去交作业的周泽楷，有时候会帮他分担一点作业本，有时候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招呼就擦肩而过，等对方真的走远了黄少天才恋恋不舍回头望上好几眼，可惜对方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毕业那天高一的班级组织了一次全体合照，黄少天因为被人流冲开，最后的站位离周泽楷好远而默默生闷气，连带着留在毕业照上的形象也没了平时的洒脱不羁（他这么形容自己），好在最后有平时关系较好的同学两两三三各自的合影。周泽楷一如既往的沉默，黄少天举着相机犹犹豫豫不敢过去，这时候孙翔勾着周泽楷的肩膀招呼他帮忙拍个照，黄少天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对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后拍的时候只拍了周泽楷一个人，事后被孙翔追着要照片的时候闪烁其词地糊弄了过去。自己却在回家后把孙翔的手P掉，又存下来偷偷当了N年的手机壁纸。遗憾的是有一次手机被偷了，里面的照片资料因为没有备份也无一幸存，黄少天还失魂落魄过好一阵子。

再然后就是填志愿读大学，两个人一个去了G市，一个去了S市，刚开始还有QQ上的往来，到后来只能在对方偶尔变化的个签上窥见他生活里的只言片语，最后连除夕夜的一声“新年好”都因为怕尴尬或者打扰到对方而能省则省，两个人就像两条线，过了那段交错在一起的青葱时光，最后渐行渐远渐无声。

现在想来那时候干过的蠢事俯首皆是，偏偏还像个怀春的少女，自导自演了三年多有关于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最终谢幕散场时被感动到的也只有自己，其中所有细节不足为外人道。

然而那也的确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心动。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Fin.（？）

大概会再写个小周视角……不约BE（